直到他们几人离开很久,捂着心口的王氏才反应过来。
“反了,当真反了!”王氏咬着牙关,气息不顺:“宋予恩这个贱人。”
“还有沈藏之那将死的野种,连带长宁郡主那老贱人,一家乌合之众!”
心腹婆子看清楚了全程,知道王氏定然气的要死,骂两句兴许能气顺一些。
她上前给王氏捋这后背,小声道:“要我说,咱们计划都成了一半,犯不着折腾了。”
“长宁郡主算什么,她就定安侯一个亲人,等定安侯死了,太后娘娘那年岁,还能管她一辈子?”
“等那时候,她住在这临安侯府孤立无援,随便生个什么病,要了命就是。”
“话是如此,关键在于那要死的野种就是不咽气。”王氏咬着牙关,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。
越说,她心里越是不安稳,骂了沈藏之母子千百遍。
同时,她也觉得不解:“唉,那瘸子到底是真的要死,还是假的啊?”
心腹婆子小声道:“咱们试探了不知道多少回了。”
“不管是从大夫太医下手,还是葳蕤庭的人,都说他已经病入膏肓了。”
“我觉得,不像是假的,就算骗得过咱们,宫中那位呢?”
“也是,一个不好便是欺君,那野种胆子再大,也不敢犯牵连全家的死罪。”王氏烦躁的按着眉心:
“坏人活千年,真是晦气,不过今儿洪一坤入府了,他医术高明出神入化,保不齐真有生机。”
“你叫人打探一番,看洪老太医那边怎么说,我就不信,那死野种的运气这么好!”
等心腹婆子点头后,王氏又想起了宋予恩。
她不敢明着骂长宁郡主和沈藏之,骂宋予恩还是可以的。
“那小贱蹄子也是反了天了,从前我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,绝对不敢忤逆,甚至连这婚事,都是修益哄着她答应的。”
“嫁给那野种才几日,只是得了那废物的一些金银珠宝,她竟敢如此羞辱我。”
“之前我就觉得不对,那小贱蹄子还骗我,说是什么要在外人跟前做足把戏,修益也觉得如此。”
“瞧瞧,瞧瞧,她现在竟干如此对我!”
她的心腹婆子本来就觉得宋予恩不对,闻言赶紧附和:“早就看她不对劲了。”
“为了那废物东西,她连老太君都敢甩一身淤泥,可不像是装出来的。”
“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,哼,聘礼加上太后娘娘的添妆,说她现在是上京排进前十的富人也不为过。”
“依我看,本来就是个没有倚仗又没规矩的贱人,见钱眼开也不意外,您可要提醒二公子。”
王氏深以为然:“可不是,你现在就去把二公子叫来。”
心腹婆子却犹豫了:“二公子出去了,我不敢打听公子行踪,只隐约听说是为了那对贱人母子的事。”
“为了长宁郡主?”王氏越说越不耐烦:“从前府上就我们母子,过得多逍遥快活?”
“之后来了长宁郡主就算了,现在还加进来一个青楼野鸡,你说的到底是哪个?”
心腹婆子缩了缩脖子,小声道:“必然是青楼的野鸡啊!”
“他们?”王氏啧了一声:“为何还要为这种人奔波?”
心腹婆子摇头,又劝道:“公子做事您放心,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。”
“咱们只管回去等消息,公子不会让您失望的!”
王氏心里不快,脚下加快步伐:“没一件令人开心的事。”
她本来准备挑唆长宁郡主和清歌那贱人的,没想到叫宋予恩那个贱人给搅和了。
不仅没能按照原本的计划,她自个儿还被羞辱了一番。
正在气头上,没想到她狰狞的样子,让迎面而来的四个小丫鬟瞧见了。
那些个丫鬟手中还捧着开的正盛的绿色菊花。
暑天正热,远远不到菊花盛开的时节。
绿菊还是稀有品种 ,要想种出来,得花费大量的人力和银子。
王氏心里隐约有了猜测,叫住几人:“站住!”
几人看到王氏的样子,就知道她正在生气,鹌鹑似的个个缩起来行礼问安。
王氏没应,只问:“这是要把花儿搬去哪儿?”
几人缩着脖子不敢说话。
王氏的心腹婆子大声呵道:“没眼力见的东西,夫人问呢,你们还不赶紧说话!”
“回夫人。”有个丫鬟壮着胆子低声道:“侯爷下令,让奴婢们送去闲云阁。”
果然是给清歌那贱人的!
王氏的脸瞬间比菊花还要绿。
她才是正经的侯府夫人,清歌一个青楼出来的下贱货色,凭什么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!
真要让这些珍贵的绿菊进了闲云阁,她这侯夫人的面子往哪里搁?
但,要真公然动手抢,更要成为笑话!
再说真要是送给那贱人的东西,她还不稀得要呢!
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,自然也没存在的必要。
王氏侧头,给心腹婆子使了个眼色。
心腹婆子立刻会意,抬脚狠狠揣在说话的那丫鬟肚子上:“狗东西,竟敢冲撞忤逆夫人。”
那丫鬟始料未及,遭不住肚子的剧痛,痛的下意识松手,人也摔倒在地。
花盆应声而随,绿菊当然保不住。
丫鬟不敢呼痛 ,爬起来跪在旁边喊冤:“夫人,冤枉啊,奴婢不敢冲撞您,更不敢忤逆啊!”
“难道是我说谎?”王氏面上的狰狞不再掩饰:“本夫人说有,便是有。”
“本夫人才是这府上的主母,你们打量着那贱人得宠,就敢如此对我?”
“冤枉,求夫人您高抬贵手。”丫鬟心里清楚怎么回事,不住的哀求着:“奴婢冤枉!”
剩下三个丫鬟见状赶紧跪下求饶,生怕遭了无妄之灾。
便是跪下,也都护着怀中的花盆,生怕有个好歹。
王氏冷哼一声,捂着耳朵不耐道:“这大热天的,真聒噪,吵得人脑袋疼、”
说着,她再度看向心腹婆子。
心腹婆子点点头,挨个的踹过去:“夫人被你们气的旧疾发作,你们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。”
“我记得,你们都是签了死契的丫鬟,既是不中用的东西,打废了卖出去吧!”
说着,她朝远远跟在身后的人招手:“来人啊,这些大胆东西,不仅摔坏了府上精心养着的花,给夫人脸色瞧,还敢气夫人。”
“按照府上的规矩办事吧,尽快处理,府上正乱着,别闹到侯爷跟前惹人嫌!”
几个丫鬟吓坏了。
打成废物卖出去,还哪里有活路。
几人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,有个胆大的,知道死到临头,索性放开了嗓子哭诉王氏栽赃陷害。
“瞧瞧,都失心疯了,居然还敢攀咬主母。”王氏的心腹婆子沉着脸:“还不堵住嘴拖出去!”
王氏的人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,眼疾手快堵住四个丫鬟的嘴,呜呜咽咽的声音渐渐远去。
王氏瞧着一地狼藉,以及躺在泥土和碎片中的绿菊,嘴角逐渐勾起。
一个青楼出来的东西,敢跟她斗,自不量力!
不仅这花送不进去,她要所有的荣耀,都离那贱人越来越远!
一切要跟他们母子争夺的人,都该死!
……
宋予恩和沈藏之几人,在远离前厅后,决定先送长宁郡主回荷风榭。
瑞慈不在,他们到底不放心。
到了荷风榭里头,长宁郡主握住宋予恩的手,轻声道:“谢谢你。”
“谢什么。”宋予恩眨眨眼:“母亲是好人,萧家更是满门荣耀,维护是应该的。”
“唉!”提起萧家,长宁郡主身上笼着一层忧伤:“这荣耀,我宁可不要。”
宋予恩知道她心里难受,起身给她按着脑袋放松:“母亲,王氏不是觉得她母族没有铺上血路吗?”
“我们这就助上一臂之力,让她母族也有那等‘荣耀’!”
长宁郡主苦笑:“王氏是个蠢货 ,到底不能牵连无辜。”
“她同母族来往不多,且她的母族并无什么大错……”
倒不是心软。
总不能强行安插罪名吧,那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分别?
宋予恩知道长宁郡主的意思。
这里没外人,她索性说了:“王氏嫁给老侯爷多年,看上去与王氏一族的确没多少往来。”
“但这都是明里的,暗里却早就有私,沈修益之所以能悄无声息的成长,还敢把手伸到前线害藏之,都跟王氏族人脱不开干系。”
“这些,我们上次见面就已经说过,您怜悯他们,他们却从未手软呢!”
长宁郡主叹了一声:“我并非怜悯,这些年人情冷暖,我早就体会过了。”
“好,仇要报,你们放手做就是。”
两人在荷风榭陪着坐了一会,远远瞧见瑞慈嬷嬷已抵达岸边,他们这才驱船离开。
回到葳蕤庭,麦冬接到了飞鸽,立刻将信递给沈藏之。
沈藏之瞧着那张小小的纸条,眉心攒成了川字。
“怎么了?”宋予恩察觉不对,警觉道:“是不是父亲那边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沈藏之把纸条递给宋予恩,表情奇怪:“虎甲卫那边放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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