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日遇袭,受惊昏迷,第二天就踏上回燕京的路途,池真真不知道檀宁是怎样的打算,她没有反对这样的安排,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思绪难以平静。
檀宁这次带来的人手虽然不多,却十分精干,他没有坐进池真真的马车,亲自骑马带人护卫,池真真有时能看到他骑马的身影一闪而过,两人却不曾交谈,连眼神也没有交汇。
半路在野外歇息时,严世南寻摸过来,不知想说些什么,可他只见到了金莺。
“你家姑娘呢?”
金莺知道这个严公子是池真真请去燕京的,说话便也带着客气:“姑娘不大舒服,公子可有事?”
严世南是个文人,檀宁给他安排的也是马车,才上路半天他便有些吃不消,但池真真一个姑娘家都没说什么,他又能如何,只苦着脸道:“没,没什么。听说昨日你们出了些事,怎么不多休息几日再上路,万一……”
谁知道路上是不是同样杀机四伏。
金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,不知该怎么劝跟着大人还怕死的人,连姑娘都没质疑大人的安排,他真的对大人一无所知。
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就回了马车,只留下严世南一人忐忑。
马车里,池真真的心神慢慢平静,只要不去想昨日见到的画面,她便还能承受,其实金莺已经尽力保护她,可以说她是全身而退毫发无伤,只不过心里有些自责,怪自己没用。
金莺提着水囊和食盒回来,池真真没有矫情地等人劝了再吃,端正坐好用饭,可面前不仅摆了四道精致小菜,还上了一道清淡的莼菜豆腐羹,要知道她来时跟着镖队,吃喝不过是能分到的一碗热食,以及金莺提前备好的干粮。
她皱眉道:“咱们还带了厨子?”
金莺点了点头,说道:“都是大人安排的。”
厨子是在安庆用的那个,檀宁给足了银钱,让他去一趟燕京,还给他也安排了辆马车,专门安置做饭的器具食材。
池真真面无表情地用了饭,若有所思地盯着金莺好一会儿,才又问道:“若是没有旁人,再遇到昨日那般情形,我们能逃脱吗?”
金莺老老实实地道:“只我一个没法确保姑娘的安全。”
她就知道自己多问这一句。
当日天色还早,檀宁已命人入城安歇,虽已传令给双阳的人手调他们来接应,可他不敢保证暗中下手之人就此放弃,故而十分谨慎,天光大亮上路,绝不夜宿野外,哪怕一天走不了太远。
至于是什么人在安庆城中袭击池真真,檀宁猜测是冲着他来的,真真只是受他的连累,他心中满是歉意,且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,出事之后两人没有面对面说过一句话,她一定有许多脾气,迟早会冲他发出来。
今夜他们路过的小城叫方城,住宿的客栈不大,打扫得十分干净,池真真坐了一天的马车,虽是坐着却也不轻松,与严世南匆匆打了个招呼便要回房,却被他叫住:“池姑娘,你能否同檀大人说一声,我想自己上路,到燕京后再去找你们可好?”
他思来想去,与这些人同路太过危险,不如留下来避一避,等没什么事了再慢慢去京城。本来昨日他便如此想的,可是檀宁根本不给他机会,执意让他一同上路。
池真真本已上了楼梯往二层去,转过身听他说完,幽幽地道:“我觉得,先生留下会更危险。”
她可不想严世南出事,所以真心为他着想,还是好好地一起去燕京,毕竟墨方还得靠他才行。
严世南一噎,本来他是存着侥幸心思,认为伏击之事是冲着池真真来的,与他没有任何关系,只想着远离麻烦,却不料还得靠惹了麻烦的人护佑,万一那些人发了疯,但凡与池真真走在一处的都要杀可如何是好?
池真真不忍看他惨白的面色,好心安慰道:“你别怕,有檀大人在,一定会护你周全。”
此时檀宁恰好走进来,听到了她最后那句,目光亦看向池真真。
她的信任令他心中微动,想说什么时她已经上楼回房,严世南忧心忡忡,想与檀宁说话,却被他冷冷的神情劝退,长叹一声躲回客房。
待进了房,金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每一处,表示没有任何问题,池真真才放心地坐下来。
店伙计送来热水和饭食,两人先后洗去一天的疲惫,又用了些吃食,池真真暂时还未有困意,有心与檀宁好好谈一谈,总要知道昨日的事到底是何人所为,可又不想在此刻面对他。
夜晚耐不住热,客人皆开着窗睡,后半夜大家睡得正熟,连小小的鸣虫也不再发出声息,金莺却听到了轻微的窸窣声。
她在黑暗中睁开眼,手中握紧一柄利刃,无声地看向窗户,月光下隐约有道黑影闪过,她没有犹豫跃起挥刃斩下!
睡在床上的池真真霎时被惊醒,她似乎听到桌椅被拖翻的动静,问道:“出事了?”
金莺抽着气道:“没事,我不小心掉地上了。”
池真真撩起床帐道:“我就说你睡在小榻上不行,可摔着哪了?”
说着便要下床点灯,金莺慌忙道:“姑娘别动,点了灯惊动别人不得被人笑话,我真的没事。”
“那你上来与我同睡,床上地方大。”
金莺想了想,终是应道:“那我喝口水起个夜,马上就来。”
她磨蹭了一会儿才钻进帐子,池真真没有在意,很快再次入睡。
天亮之后,一行人在客栈用过早饭再次上路,池真真坐进马车后,金莺悄悄来到檀宁身边,道:“昨夜姑娘的房间进了蛇,我怕吓到她,便没惊动大人。”
她将被斩断的蛇尸交给檀宁,只一眼,他便认出蛇身带有致命剧毒,没想到那些人竟是这么快就再次下手。
若说在安庆城里他们是没找到对檀宁出手的机会,才对池真真下手,那么昨夜的目标为何还是她呢?
檀宁的神色变得极为难看,他们竟是冲着真真来的!
今日池真真心中愈发觉得怪异,午时歇息檀宁像变了个人似的,不再躲着她,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还不够,人也紧紧跟着她,只差没跟到马车里。看见她多往水边走了两步,檀宁紧张地像她会跳河。
池真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,退后两步问金莺:“他这是怎么了?”
“多明显啊,大人紧张你。”
池真真想翻白眼,招手请严世南一同用饭,可他并不领情,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此行吉凶未卜,早知今日绝不被虚名所累云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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