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眼睛看不到,嗅觉又失灵,能感觉到什么?不要胡思乱想了。你该庆幸你和展朋在那场车祸中都活下来了。”
姚父三两句话,就将姚若妍的疑虑打消了。
“也是,我们俩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”
姚若妍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,她下床,走到窗边往外看,“好久没亲眼看到窗外的风景了。”
“你今天刚拆纱布,不要用眼过度了。”
姚母将护目镜递给姚若妍,“戴起来吧。”
“好。”
姚若妍将护目镜戴好,看东西雾蒙蒙的。不过她得戴几天,等眼睛完全适应光线了才行。
洪展朋办好出院手续,回到病房,“我们可以走了。”
姚母也整理好东西了,点点头,“走吧。”
洪展朋侧身将姚若妍抱了起来,她笑着捶他的肩膀,“放我下来啦,我的眼睛已经能看到了。”
“我习惯了。”
洪展朋笑了笑,没有将姚若妍放下,而是继续抱着她往病房外走。
姚母将行李包递给姚父,跟上前,“中午想吃什么,妈给你们做。”
“好啊,我有很多想吃的。”
姚若妍搂着洪展朋的脖子,和姚母聊着。
身后的拐角处,有个女人探头看着他们几人有说有笑地走进电梯,轻叹口气,转身走了。
她就是酒吧里的那个女人,王敏。
王敏是受邹孟阳之托,特意过来看看姚若妍眼睛的恢复情况。
她看到姚若妍的眼睛复明了,回去告诉邹孟阳。
“其实你这么做,真的有意义吗?”
王敏问着邹孟阳,那天在酒吧里,他托她帮忙出面办理捐赠眼角膜的文件,就是不想让姚若妍知道捐赠的人是他。
邹孟阳肯定地点头,“当然有。她又可以看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。”
“但这是用你的眼睛去换她的眼睛,她看见了,你却瞎了。”
王敏摇头,“在我看来,这一点都不划算。以后你将面对黑暗。如果没有合适的捐赠者,你只能一直瞎下去。”
“因为我爱她,我不能让她缩在黑暗中恐惧。”
邹孟阳苦笑了一下,“我欠她的,这次才算是彻底还清了。”
“其实你可以向她好好解释那晚的真相。”
王敏的建议,被邹孟阳拒绝了,“不用了。不管真相是什么,对她伤害已经造成,我再解释又有什么用?”
“可你因为她,变成一个瞎子,她却一点也不知道。”
王敏不知道是什么样深沉的爱,让邹孟阳愿意为姚若妍牺牲到这一步。
“我就是不想让她知道。”
邹孟阳轻叹口气,“只要她能过得幸福,我就觉得很满足了。”
“是啊,她要嫁给那个男人了,以后他们会过得很幸福。你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一辈子吧。”
王敏替邹孟阳不值,邹孟阳警告道,“不许你去若妍的面前胡言乱语。”
“你放心吧,我又不是多管闲事的人。”
王敏撇了撇嘴,“你呀,就是个可怜虫。活生生把自己整成个瞎子,不敢让姚若妍知道,也不敢让你家人知道。你就一个人躲在这里与黑暗作伴吧。我先走了。”
她打开大门,迈出的步子又顿住了,回头看着邹孟阳,“我就好人做到底吧,毕竟收了你那么多钱。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,尽管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谢了。”
邹孟阳点点头,王敏其实是个挺讲义气的女人,只是爱在酒吧里混。
王敏走后,邹孟阳一个人默默地坐了几分钟,拿着导盲棍拿出门了。
他现在瞎了,白天黑夜对他来说没有区别。
刚开始时,他并不适合黑暗,受伤无数次之后,他才摸出在黑暗中生存的要领。
等到他适应黑暗后,已经能在黑暗中行动自如了。
冯新远拎着一袋东西从超市走出来,看到邹孟阳戴着墨镜,驻着导盲棍从眼前走过去。
他不禁诧异得很,姚若妍瞎了,邹孟阳也瞎了?
一抹邪恶的笑浮现在冯新远的脸上,他偷偷尾随邹孟阳。邹孟阳暴揍了他两回,现在该轮到他报仇了。
邹孟阳是瞎了,但听觉变得很敏锐。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,不禁加快脚步。
在经过一个胡同时,他闪身躲了进去。
在他捐赠眼角膜前,他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,已经将路况都摸清楚了。就是为日后的生活便利做准备。
冯新远跟着跟着,突然发现邹孟阳不见了,嘟囔道,“奇怪,明明看到他在前面走的。”
邹孟阳听出是冯新远的声音,紧蹙起眉头,贴在墙边没动。
直到他听到冯新远的脚步声走远了,才从胡同口走出来,继续往前走。
冯新远其实并没有走远,他是故意制造一种假像。因为他知道邹孟阳不可能突然不见了,肯定是躲在哪里。
果然等了有一分多钟,他就看到邹孟阳走出来了。
他扯着嘴角冷笑,扬起手中的木棍砸向邹孟阳的后脑勺。
邹孟阳听到身后有动静,下意识地弯腰,让冯新远一棍打空了,自己还差点摔倒。
“妈的!我不信我还打不过一个瞎子。”
冯新远显得气急败坏,挥着棍子继续打向邹孟阳。
邹孟阳躲闪不及,后背被冯新远的棍子打中,狼狈地摔到地上。导盲棍掉了,他伸手去摸。
冯新远一脚将导盲棍踢开,冷哼道,“我看你这个瞎子没了这根棍子要怎么办。”
邹孟阳紧蹙着眉头,从地上爬起。虽然狼狈,但他还是冷静地说道,“我劝你不要招惹我。”
“招惹你又怎样?”
冯新远笑得很得意,“你没瞎时我打不过你,现在你瞎了,只有任我打的份了。”
他挥着手中的木棍,狠狠地砸向邹孟阳。邹孟阳凭着听力躲过了第一棍却没有躲过第二棍,肩膀被砸中。
“你现在真是狼狈啊,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。”
冯新远倒是一棍接一棍地打得很过瘾,邹孟阳只能勉强躲过几棍,身上已经被砸中无数棍了,但他硬撑着没有倒下。
他全身都很痛,但他不能在冯新远的面前示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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