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有呢?”方晟盯着对方,等他继续说。
“我随机看了部分举报信,内容大抵相似,都是反映戴常委透过亲戚朋友控制多个铜矿,有的明买暗抢、有的从国企手里低价收购,品质高的卖得更高,品质低的滥竽充数,还有国企内部人士反映他指使手下收购劣等品高价卖给铜岭,差价和集团高管瓜分;他间接经营的铜矿完全不顾矿工死活,几乎不作任何安全防护,救生设施、紧急逃生物品等等都是七八年还有十多年前的,排污系统、排污设备更吝于购买,周边环境污染严重,附近多个村庄深受其害,癌症发病率居高不下,农作物只有其它同类地区的四五成,以至于出现大片被荒弃的土地,反过来又被他吹嘘为‘退耕休养’政绩,实在是厚颜无耻!”
说到最后王尤伯也露出愤慨之色。
“那么尤伯说说看,为什么这样一位道德败坏、民愤极大、影响恶劣的领导干部历经几年群众举报都安然无恙,反而前前后后抓了不少举报者入狱?”方晟问道。
又是长长沉思,王尤伯斟字酌句地说:
“此事……我发现后第一时间向詹书计回报过,他说等时机成熟;我也在非正式场合询问过纪委其他副书计,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,市里很难下决心;我还找到两年前上任市委书计在一封血书上写的批示,大意是要抓住工作重点,不能因为个别班子成员而影响整体等等。究其原因我想主要因为查处市委常委权限属于省纪委,既然不在市纪委职责范围内,何必自找麻烦?”
方晟指着对方笑道:“尤伯还有半截话没好意思说,那就是省纪委都视而不见,市纪委当然不会多管闲事,对吧?”
“市委常委会能决定查戴常委吗?”王尤伯反问道,然后微微摇头,“詹书计想等各方安顿下来后向省主要领导做个专题汇报,查与不查决定权还在省.委。”
方晟凝视对方,一字一顿道:“如果省纪委不作为呢?”
“呃——”
没料到市长居然说出这样不合体制规矩的话,王尤伯足足愣了半分钟,道:
“从职责上讲,市纪委有向省纪委主动回报、建议和提示的义务。”
“对,说穿了就是倒逼机制!”方晟沉声道。
“也……也能这么理解……”
王尤伯之前没跟方晟直接接触过,实在不适应他一针见血、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。
官至副省说话总这么直白,会有很大的政治风险。
仿佛看穿他的念头,方晟严肃地说:“省纪委凭什么相信那些个举报信?万一不法分子做的手脚,意在陷害咱们优秀领导干部呢?同样省.委凭什么拍板决定查与不查,看谁的举报信多吗?作为基层组织,工作做得越实上级领导和部门就越不容易陷入被动,处理问题越得心应手游刃有余。而且本着属地管辖原则,市领导涉嫌腐败市纪委就能坐视不管吗?纪委职责里也有同级监督嘛!要是查实戴计田同志的确有问题,市纪委也难辞其咎。我说的不是官话套话,若我是省领导肯定要拿百铁纪委是问,尤伯觉得呢?”
好尖锐的话,王尤伯瞬间后背出了一身冷汗,讷讷道:
“之前……之前我倒没想这么多,经方市长提醒才幡然醒悟,这是个人认识不足导致的工作上的被动,”说到这里他已悟出方晟谈话的用意,琢磨再三道,“我马上就着手组织对戴计田同志涉嫌违规违纪的调查取证工作,嗯,只收集证据不做结论,把职权范围内的工作做好做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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