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晟笑道:“理科也不是个个都吃香,蔡雨佳导师主攻农学也成天为科研经费所苦。”
“国内做什么都一窝蜂,现在都把钱投到半导体、芯片方面了,”燕慎道,“三是为家庭考虑,必须要争取些所谓待遇和地位,我自己当然不看重,但大环境决定必须看重,学而优则仕,自诩清高的我到头来与方老弟殊途同归,是不是狠狠地打脸?”
“在行政岗位也可以做学术研究,没有更多影响。”方晟道。
“本来转岗是件很简单的事,然而被利用并放大了,也就是说到临海大学非我所愿,被叫过去谈话才得知这个任命。”
方晟一呆:“什么意思?”
燕慎道:“以我挂了那么多中心副主任、协会副会长来衡量,加上自身学术成就,享受副厅没问题。如果在京都高校圈的话,弄个学院院长、研究室主任等等顺理成章,事实上也是我的努力方向。可这当儿出了个新情况,有人透过非正式渠道问家父什么时候退!”
“咦,当初是刻意挽留燕首长再做一任的!”
方晟目光一凝道。
这段轶闻他再清楚不过:考虑到于云复和吴曦留任已成定局,最高层不得不再三请燕首长勉为其难——在燕首长而言真是很不情愿,之前都做好回母校任教、做学术的计划。可外事委缺了燕首长这样重量级人物镇着怎行?思虑很久,燕首长还是顾全大局服从京都最高层安排。
“是啊,家父也很奇怪,”燕慎道,“家父已经知道你岳父、吴曦打算提前退的消息,倒没想过自己一并退下来。说好干一届就干满一届,家父很有点书生意气的;还有两位副手退了他也紧跟着退,既让外界怀疑领导班子出了问题,又给人以‘三老’共进退的感觉,很不妥当。再者家父在我面前说过,两位副手同时换人,作为他的确做好扶上马送一程的准备,前后大约需要一年时间,到时就可以安心退任回母校教书了。家父真的纯粹从工作角度考虑!”
方晟郑重道:“很理解燕首长的想法,在他这样的地位以及经历,根本没必要恋着外事委主任位子。”
燕慎继续道:“家父表示奇怪之后,侧面打听的人也没说什么,事情就像一阵风似的过去了,直到这回突然委任我为临海大学副校长!事后一琢磨,会不会有人通过提拔我向家父示好?更或者压根有人怀疑家父拿我的事做交易?这也太……太……”
燕慎毕竟是文人不习惯说粗口,“太”了半天都没想到表达情绪的词。
方晟笑着安慰道:“在大学做副校长更好,不像学院院长、中心主任要管那么多行政事务,正好静下心来搞学术。顺便说一句,临海大学的风气远远比你原来的学校好得多。”
“院长还是校长,我是不放在心里的,就是这事儿非常窝囊,”燕慎道,“家父向来淡泊宁静的人,也在家气了好几天,这种事儿吧真要发火都找不着对象,你不能凭自己的猜测上门吵架吧?”
想到“吐故纳新”,方晟心里沉甸甸的,往炭盆浇了两勺水,沉思良久道:
“既来之则安之,离开京都学术圈做个安静的学术型领导干部,想必能受到各方欢迎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燕慎拿毛巾抹了把脸,苦笑道:“为什么来到轩城之后总觉得不开心、不快乐呢?做教授带带学生,潇洒如闲云野鹤,无牵无挂无拘无束;如今脑里的弦绷得死紧,如履薄冰做着每桩事唯恐漏掉什么,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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