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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二章 摄魂


开启京观地下王宫的宫门,并入内探查。

这是狄仁杰早在计划之中的事情。

如今隋军京观坍陷形成深坑里的隋军骨骸已经清理差不多了,那扇雕龙画凤的朱漆宫门完全展现在他的面前。

之前,大萨满曾经说过,这处地下王宫是前辽东城褥萨高建成的墓穴。

并且一再告诫,严禁狄仁杰入内。

不过狄仁杰的脾气秉性就是这样,越不让他做什么,他的兴致就越高,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。

当然,心思缜密的狄仁杰也不会蛮干。

他知道一定有大萨满的眼线在附近活动,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。

为掩人耳目,狄仁杰在那扇朱漆宫门的周边设立高高的围挡,顶上全部覆盖白绢。

如此一来,遮得严严实实,他们在里边做什么也没人知道。

做完这一切之后,狄仁杰才命崔孝镇等人牵来大牲畜若干,辅以硕大绞盘、长长的铁索等机械装置。

一声令下,大牲畜拖动绞盘。

固定在宫门上的铁索渐渐绷紧,也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。

“嘎吱吱,嘎吱吱,嘎吱吱……”

随着硕大的绞盘不停转动,那扇高大的宫门有所松动。

终于,宫门不可遏制地倾倒下来,重重地拍在地面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,掀起大片浮尘。

狄仁杰迫不及待地来到宫门前,朝地下王宫里张望。

只见一股流光溢彩的七色云雾在地下王宫内蒸腾,渐渐幻化出一只斑斓猛虎的身形。

它虎视眈眈地望着狄仁杰,忽然发出瘆人的吼叫。

“啊呜——”

崔孝镇吓得哆哆嗦嗦,下意识拔刀相向。

其他人两股战战,作势欲逃。

唯有狄仁杰不为所动,猜测道:“咦?难道是茧宫里的大黑虎神?它不是应该守在萨满神殿吗?怎么跑到这里来啦?崔孝镇!”

听到狄仁杰大声喊他,崔孝镇慌慌张张地凑了过来。

“姐夫,有何吩咐?”

“你先进去探探路。”

崔孝镇急忙摇头拒绝。

“探路?阿西吧!姐夫,我肯定不会进去啊!你没有看到吗?里边有猛兽镇守,谁敢随便进去呀?”

狄仁杰狡黠一笑,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。

“哎,崔孝镇,你不进去也行,狄某找到任何宝物都与你无关,你姐姐的嫁妆就别惦记了。”

崔孝镇急了,心一横,把眼一瞪。

“姐夫,姐夫!我去探路,我去还不行吗?”

狄仁杰一乐,“这还差不多。你的兄弟们呢?喊他们过来,随我进去查探一番!”

一行人穿过深邃的宫门甬道,进入这处地下王宫。

燃起的火把映亮了墙上的大幅壁画。

仔细一看,竟然是长安城的别样景致。市井风情,行人如织,城坊民宅错落,一草一木栩栩如生。

行至甬道尽头,是一处重檐八角的宫闱建筑。

雕梁画栋,窗棂样式复杂,俨然一派皇家气息,看上去感觉有几分眼熟。

御书房?

这里是圣人的御书房?

狄仁杰注意到房门没有关严实,透过门缝可以看到烛光闪烁,人影绰绰。

鬼使神差般,他推门进屋。

吃惊地看到龙雕几案上摆着不少卷轴古籍,最为显眼的是那只规格硕大的盛装御玺的镇国宝函。

宝函周边围绕一股祥瑞之气,云蒸霞蔚,约五寸见方的纯金盒子流光溢彩,珍珠宝石镶嵌花瓣图案华丽精美,宝函周身雕刻雄伟宫苑,隐约可见宫人往来出入。

这里还真是圣人的御书房?

那么隔壁就应该是圣人的寝室?

狄仁杰下意识地扭头望去,发现寝室的房门打开了,武媚娘和太子李治从屋里出来。

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狄仁杰,低声交流,表情沉重。

“太子慢走,媚娘恭送了。”

“媚娘,这段时间辛苦你了,日夜值守,费心操劳。”

“都是应该的,只要圣人早日康复,我辛苦些没什么的。”

“圣人龙体欠佳,病情反反复复,委实令人心焦啊。遍请长安名医,也没见什么效果。”

“应该会熬过去的,圣人九五之尊,福祉天降,太子不必过于担心。”

“是,是啊!快点好起来吧!”

李治望着武媚娘,目光里透着关爱。

“媚娘,你也一样啊,看你这两天气色不好,想必是太累了,也要好好调养才对。抽时间到东宫去一趟,我送你道门龙虎大丹。”

“多谢太子体恤。”

武媚娘低头微蹲,施礼致谢。

不料,起身时忽感一阵眩晕袭来,眼前一黑,身体摇摇晃晃,险些就要站立不稳。

李治见状急忙上前将她搀扶。

武媚娘手扶额头,虚弱地靠在了他的怀里。

李治心疼地望着她,微微摇头叹息。

“你啊!你啊!媚娘,你对圣人的这份深情厚意,感天动地,天地可鉴。你做的已经够好了,不要过度操劳啊!”

“知道了,我没事的,休息一下就好。”

武媚娘强撑着身子就要离开。

而李治却搀着她没有松手。

武媚娘似乎猜到了什么,慢慢抬头望着李治,发现他的眼神里藏着某种特别的意味。

她的眼睛湿润了,轻咬嘴唇,微微摇头以示拒绝。

李治当然理解武媚娘此时的心境,欲言又止,慢慢松开了她。

武媚娘一声轻叹,强作欢颜道:“唉!来日方长,不图一时;稻粟蔓长,呜呜泱泱。太子厚爱,媚娘心领了,只是现在还不是点拨的时候。太子慢走,媚娘恭送了。”

说完,她垂首施礼,不再抬头。

武媚娘的得体表现令李治非常满意,他郑重地点点头,转身朝门外走去。

所有这一切,都被狄仁杰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。

只是武媚娘和李治似乎都没有看到他,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样。

狄仁杰感到疑惑,试探着喊道:“媚娘!”

武媚娘望着太子远去的方向,愣愣地站在那里想着心事,居然毫无反应。

狄仁杰再次试着呼唤:“媚娘,媚娘,你听到了没有?我就在这里啊!就在你身边。难道你看不到我,也听不到我说些什么?”

武媚娘一声轻叹,转身朝圣人寝室走去。

狄仁杰着急地上前阻拦,没想到武媚娘竟然直接穿过他的身体,进入圣人的寝室。

这一幕,把狄仁杰惊呆了。

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了,只有魂魄回到了长安,见到了武媚娘而已,所以对方才看不到他。

狄仁杰疑惑地环视四周,确定正是圣人的御书房,不会有错的。

怎么会这样呢?

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
记忆中明明自己带着崔孝镇等人进入隋军京观下的地下王宫探查,甬道的尽头便能进入圣人的御书房?

狄仁杰终于想起来了,这里是辽东城,而自己或许被困在了某种幻境中。

难道是高句丽国宝大傩摄魂瓶的神祇力量?

如果不能及时寻找对策脱身,他或将困在这里,永远走不出去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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