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长把要去服徭役的具体情况和大家说了一通后,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好半天。
随即才陆陆续续爆发出各种不满来。
往年,每家只要出一个人就行了,而且只要去二十天,干的也都是一些轻巧的挖河道的活。
今年日子这么难熬,想安稳过个冬天都是难事,怎么能把家里的男丁全部抽走去凿井开渠呢?
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?
江清月之前曾听宋砚讲过这里的徭役,知道秀才之家可以免除两个男丁。
也就是说,他们家只要再去一个人就够了。
“大哥,你去问问村长,咱们家不去人的话要交多少银子?”
村长听后直接当着大家的面说了,“若是不去的话,一人一天要交3尺布,30天就是90尺,就拿最便宜的粗布来说吧,相当于一个人要出一两银子。”
“一两银子?!”
“若是一家只有一个人就罢了,我们家好几个男丁哪有那么多银子去交?”
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这也是没办法的,上次交田赋,大家也都看过了,如今的朝廷也不会和我们商量,大家都先回去,等山上的人回来后商议了再说吧!”
如今村里的男丁大多数都已经上了山,这事只能暂时搁置。
而宋家这边,宋春山当场就把一两银子交给了村长,让他帮忙代为上缴。
这个节骨眼上,他们家是不可能再出人去服徭役的。
村长家也是这个打算,不光村长家,宋氏一家得益于上次打猎,如今手里都握有银子,应该是不愁的。
所以他打算等下挨家挨户去说一声,让大家抓紧时间把银子给交了,好安心留下来打猎。
相较宋氏一族,村子里的其他人家就没有那么好过了,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上山的那些男人身上。
而江家人,这次因为压根就没跟着上山,此刻家里简直和死了人一样悲伤。
这天晚上,江清月几人正在一块搭伙吃饭。
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,那声音一听就像是没吃饱饭一样。
宋春山连忙放下筷子去开门,等看清楚来人后,便连忙谨慎地挡在了门前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宋大哥,我是来找我姐的。”
江清月好奇地往门口看了一眼,她说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子,原来是江翠翠?
自打上次秋收时她惹了祸,最近这段时间倒是消停了不少。
没想到今天竟然一个人跑上门来了。
江清月径直走到门前抱臂问道:“有事说事,别套近乎。”
江翠翠抬眼打量了一番江清月如今瘦下来的模样,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恨色。
随即连忙垂眸用手帕按了两下眼角,似乎想挤出两滴眼泪来。
江清月看得有些不耐烦了,“行了,谁有工夫在这看你表演?”
说着,便打算关门赶人。
江翠翠一看她要走,也顾不上酝酿了,直接伸手挡住了半边门。
“清月,求求你救救我,借我点银子使吧,我刚才偷听奶和大伯他们讲话,说是要把我找个大户人家给许配出去,他们好拿银子去免徭役。”
江清月眉头一挑,“大户人家?那不是你一直的梦想吗?”
江翠翠被怼得一噎,小声挤出几个字来,“是去给大户人家做小,我不愿意。”
江清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,“我管你愿不愿意?是我逼你去的?这是你们江家的事,和我无关,不需要来问我意见!”
说完,便直接将人推至门外,随即砰得一声关上了门。
宋春山更是拿起家伙守在了门口,若是她敢赖着不走,就棍棒伺候。
吴氏听说江家要‘卖’女儿,不由得唏嘘起来,“想当初江家是整个村最富足的,没想到如今也流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了,看来真是一点银子也没有了。”
宋冬梅冷哼一声,“娘,你可千万别心软,你忘了之前她们是怎么欺负我三嫂的了?”
“这江翠翠是可怜,但是她也可恨啊!当初要不是她给我三嫂下毒,我三嫂也不会苦了这么多年。”
吴氏立即回过神来,连忙开口解释,“我明白,放心吧,娘绝对不会对他们家有半点同情的。”
见吴氏也都这么说了,江清月便彻底放下心来。
江家人的胃口怎么可能是四两免徭役的银子能填满的?
他们分明是日子过不下去了。
一群男人光吃饭不想出力气,这才选一个如今最好欺负的推出去吸血。
如果不是因为她已经嫁了人,现在那个被最先推出去的估计就是自己了。
赶走江翠翠后,江清月又把心思继续转回到了山上。
如今宋砚已经走了五天了,山上还是没有传来半点的动静。
也不知道他们这次进山怎么样了?
正当江清月等得越来越心焦之时,村子里突然传来了不小的动静。
说是后面上山的王家人已经先下山来了。
而且据说还有好几个人是被抬下山的。
等江清月几人锁好门赶过去的时候,就看见晒谷场上已经围了不少的村民,村长也已经赶了过来。
宋冬梅好奇地从人群中钻到前面看了一眼,随即呕得一声扭头跑出去吐了。
江清月比她强一点,但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得不得劲。
只是她强忍着没吐而已。
只看了一眼,江清月便匆匆别开了眼。
被抬下来的人有的在路上就断了气,有的虽然还有一丝气息尚存,但也只剩下痛苦的呻吟。
想要活命是回天乏术了。
“怎么会被咬得这么惨?是什么东西咬的?”
“听说是在深山里碰上了熊瞎子!”
“真有熊瞎子!哎,这都是命,上回王麻子非说听到了熊叫,没想到真的被他们碰上了!”
虽然死的都是王家人,但是作为管事的村长还是不免心痛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你们怎么会撞上熊瞎子?”
领头上山的王麻子此刻也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,“本来我们是跟着宋砚他们一起进林子的,结果进了林子后他们就跑没影了,我们在老林子里迷了路,想着来都来了,总不能空着手回来,我也是好心,想让兄弟们跟着我挣点银子花花的。”
“你少来了!王麻子!要不是你赌气要跟他们宋家人斗个高低,用鸡肠子鸡血把熊瞎子给招来,这些人也不会被熊瞎子咬死!”
“你什么意思?当初要留下来也是你们同意的!怎么现在出了事就成了我一个人的不是了?”
村长一听,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,“王麻子?这熊瞎子是你们故意给招出来的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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