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清宜邀请恭王妃留下来一起用饭,恭王妃推辞了两次就答应了,显然她也想和临哥儿多待片刻。
临哥儿对这位姨母的态度始终一直淡淡的,却也没有抗拒,所以期间也算融洽。
膳后,许清宜领着珩哥儿一起出去送送恭王妃,临哥儿见状,也默默地跟在身后。
他不是给姨母面子,是给娘面子。
恭王妃见了暗道,果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,谢夫人诚不欺她。
“好了,不必送了,你们娘几个快回去吧。”恭王妃笑容满面,诚然,妹妹和妹夫的不幸令人伤心,可临哥儿好好的,他们要向前看。
“就在门口呢,不费两步路的事儿。”许清宜坚持将恭王妃送出了门口,看对方上马车。
目送华丽的王府车驾离去,这才领着孩子们回府。
“娘,爹是什么意思?”临哥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。
“嗯?”许清宜回过头看他,竟然听懂了,笑道:“他能有什么意思,当然是随咱们的意思了。”
母子俩这两句对话,要不是中文十级都听不懂。
然而,有这么简单吗?
临哥儿欲言又止,这副表情落入许清宜眼里,许清宜又道:“你爹是忠君爱国没错,但又不是愚忠,涉及到自家人的利益,他当然要为咱们打算,否则把太子送上位,我们还有活头吗?”
临哥儿一听,好像还真是这样,也就不怀疑爹的立场了。
“哎呀。”许清宜走到半路,问珩哥儿:“乖宝宝,你家老师是不是今天殿试来着?”
“是啊,娘,您忘了吗?”珩哥儿这两天没少唠叨这件事。
许清宜转首望了一眼金銮殿的方向,这些天事情繁杂,她一来二去就忙忘了,只能远远地祝福沈知节。
“算算时间,也该出结果了。”
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官府的人上门报喜。
临哥儿忽然想到,今天一整天都不见阿白出没,便道:“阿白应该去打探消息了。”
话音刚落,阿白就从外面跑了回来,见到许清宜母子三人,忙笑着高声道:“几位主子,好消息!沈先生被点中状元了!”
众人脸上顿时也乐开了花,那真是个好消息。
金銮殿外,沈知节身上穿着宫人准备的状元袍,头戴状元帽,披红挂绿,准备去打马游街。
同他一起享受此种殊荣的,还有今科榜眼与探花,都是人中龙凤。
探花望着前面的状元郎心暗道,才学我比不过,脸我没他好,这次是输得心服口服,心服口服。
干脆出来看热闹的许清宜,领着孩子们还有沈夫人,在飞鹤楼的楼上围观。
“状元郎!状元郎!”
听这动静是来了,几颗脑袋顿时探出来张望。
街上敲锣打鼓,人声鼎沸,仿佛整个京城的百姓们都聚集在这儿了。等终于看到骑马而来的状元郎,众人笑得合不拢嘴。
“沈夫人,状元郎穿这身真是好看啊。”许清宜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传来。
“哎。”沈夫人激动得,已经说不出话了。
沈知节越来越近,本就生得面如冠玉的他,今天春风得意,笑着朝两边的百姓致意。
忽然看见楼上的许清宜等人,笑容便灿烂无比,挥手招呼。
“沈先生!”禛哥儿非常不矜持地手舞足蹈回去,嘿嘿,从今天开始,他就是状元的门生了!
许清宜把珩哥儿抱起来,让珩哥儿也给他的状元老师挥挥手。
“老师!”珩哥儿也高兴得手舞足蹈,比平时更加活泼。
相比起二哥,他是更加正经的状元门生,虽然,他现在写有些复杂的字都还不利索。
沈知节看着自己的母亲、恩人、学生们,高中状元的喜悦,此时才算是真正地在心里蔓延开来。
人生四大喜,果真是名副其实。
这场热闹的游街,直到太阳倾斜才结束。
沈知节这个状元郎,回到将军府后,受到了热烈的恭贺。
今科的一甲三子,全都是未婚的端正青年,消息传开后,立刻引起各位家中有女待嫁的厚殷实人家注意。
最受关注的自然就是状元郎,若不是状元郎住在将军府,门槛恐怕都要踏破了。
许清宜暗暗祈祷,陛下快点下赐婚旨意啊,不然将军府的门槛被踏破也是迟早的事。
等圣旨的期间,她最怕对面的舅母靖远侯夫人忽然来信,若是对方想反悔,她这边拒绝起来也是麻烦。
靖远侯夫人是想反悔来着,好好的一个才貌双全的状元,因为自己没把握机会,就这么没了。
不过后悔归后悔,靖远侯夫人也拉不下脸去跟外甥媳妇说,反正一甲有三个呢,榜眼和探花瞧着也不错,叫侯爷去接触接触。
平静地过了一天,圣旨终于下来了。
引得全京城热议。
陛下赐婚熙宁公主与今科状元沈知节,择日完婚,另外特赐状元府,供二人婚后居住。
这样一来,熙宁公主从公主府嫁到状元府,也全了沈知节的面子。
许清宜早已了解过,本朝尚公主倒是不影响仕途,可是会被人嘲笑吃软饭,所以沈状元搬家之前,她决定和对方聊聊。
好叫对方领悟,跟少走二十年弯路比起来,被人嘲讽几句又算得了什么?
那些人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。
真正天大的馅饼砸下来,许清宜就不信他们不吃,不吃的才是傻子。
走进沈家母子居住的院子,许清宜看到沈知节和母亲一起在晾晒被褥:“沈状元,沈夫人,晒被子呢?”
沈夫人抬头见是她,惊喜地笑呵呵道:“谢夫人,您来了?”随后赶忙对儿子说:“我就说不必你帮忙,快去招呼谢夫人。”
“谢夫人。”沈知节打了招呼,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,一边整理皱巴巴的袖子一边道:“快里面请,今天的太阳有点晒。”
“是啊,夏季要来了,晒被子正适合呢。”许清宜与他走进去。
进了室内,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。
“您请喝茶。”沈知节利落地倒了热茶。
招呼许清宜的态度,并没有因为点中状元,尚了公主,就有什么区别。
“哎,多谢。”许清宜喝了口茶,笑眯眯地道:“陛下御赐的状元府,想必是什么都不缺,随时可以入住的,不知道你和沈夫人,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?”
沈知节当然知道,谢夫人不是赶自己和母亲走,对方是关心他们,便道:“搬家的日子,暂时倒是还没想好……”
怎么了?许清宜耐心含笑,等着对方继续说。
沈知节苦笑坦白:“有一位在京城做生意的族叔,托人给我送信,说做人不能忘了根,希望我回乡祭祖,大办酒席。”
字里行间都在暗示,如果他不回乡祭祖就是忘本,后果自然会影响声誉。
“一朝扬名天下知,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,就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了,如果不愿意,其实也没什么。”许清宜不信,沈知节就是不回去,那些同宗真的敢嚼舌根不成?
所以没有道德,就不会被道德绑架。
“对,不想回去就不回去,没事。”
沈知节诧异地望着谢夫人,当今社会,人们的宗族观念很根深蒂固,他还以为谢夫人会劝自己衣锦还乡。
“有什么好惊讶的?既然你抵触,说明以前发生了让你们不愉快的事,所以干嘛要因为他们改变态度就回去?如果你没高中状元,他们还会来找你吗?所以别不好意思拒绝。”许清宜道。
“您说的是。”沈知节豁然开朗,感激地看了许清宜一眼。
自己有很多地方,真的应该跟谢夫人多学习,他心想。
“谢夫人,来尝尝我做的酸萝卜,现在吃正好呢,生津解渴。”沈夫人笑呵呵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酸萝卜片进来,招呼许清宜吃。
“谢谢沈夫人,这个好啊。”许清宜欣然地笑道。
沈夫人送完东西,就又出去了,因为她知道,谢夫人来找儿子肯定是谈正事。
许清宜觉得,也不算什么正事吧,就随便聊聊。
“沈状元,瞧,一下子走到风口浪尖,四面八方的关注就都来了。”许清宜吃了块酸萝卜,感慨道:“以后各种负面的声音多着呢,但你一路走过来,经历了这么多,我想你是能顶住的,千万不要因为外界的声音而质疑自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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