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臣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闻人煜坐在位置上,不发一语。
秦隐渊与顾墨寒各自坐在秦啸身边。
顾墨寒神色冷漠,心里想的是秦啸今早与他说的那些话——
“朕知道你与你母妃都恨朕,大夏的条件朕都能答应,可是,你不能真的以质子的身份过去。”
“你们先前提这个要求,不就是想要你顺利回归原位?如今你恢复记忆的事情暴露,归位的事就不必在遮掩了。”
“你以天胜质子的身份回到西野,西野的人又将立你为王,朕与你母妃的事情就藏不住了,朕倒是想宣告天下,可你母妃昨日气急攻心,病倒了,她怨朕,从前的事情不论如何都不光彩,你真想要走,便诈死离开吧。”
顾墨寒答应了,也算是……全了这几个月以来的父子之情。
何况这等丑闻是绝不能大白于天下的,世间对女子过于苛刻,此事暴露,母妃必将颜面扫地,世人唾骂。
遮掩是最好不过的事情。
秦啸拍板,“此事就这么定了,谁都不准有异议!”
秦隐渊摇着扇子,看向陆绎澜,“人质如何交换,何时离开,今日就定下来吧。”
大臣急得不可奈何,可秦隐渊发了话,他们也不敢造次。
那可是疯子,惹不起。
陆绎澜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,“鸣凰今日便要归还本王,我们即刻启程,等我们撤离,贵国太子会有人从大军送回,质子再送回西野。”
顾墨寒跟他说了诈死的事情,诈死一事还需要谋划,他没耐心等,就让顾墨寒自行处理。
如果不是小丫头在此处,他甚至不可能坐在这里与天胜的人谈判。
秦啸抿唇,“听闻……有人身体不适,不行便再歇息一晚,明日启程。”
锦秋昨夜气急攻心,高烧不退,若是还如此颠簸劳累,只怕很难痊愈。
陆绎澜看了闻人煜一眼,见他点了头,手指敲了敲桌面。
“那便如此吧。”
议和结束,群臣离开,秦啸看向陆绎澜,“你们走前,朕能不能再见锦秋一面?如若可以,朕还想与他们一同吃一顿团圆饭。”
以后各归各位,他怕是再也见不到他的孙子孙女,还有她了……
陆绎澜嗤笑,“皇帝,别蹬鼻子上脸,本王带西野太妃与那么多孩子过来,并不是与你吃团圆饭的。”
全都是为了顾墨寒,家人有利于唤起他的记忆。
以及,有些恩怨也着实该了结,不然顾墨寒连自己的身世都摸不清楚,晕头转向的,怎么当他的妹夫。
当初如果不是他追着跳下悬崖,也算救了他妹妹一命,他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的,至今他都看不上顾墨寒。
秦啸脸色微沉,秦隐渊冷冷觑了陆绎澜一眼,“说话客气点,不然你就是公主的三哥,本王也削你。”
顾墨寒目光沉沉的睨向秦隐渊,“你昨晚病得都爬不起来,先管好自己吧。”
秦隐渊一噎,眼神阴郁的盯着顾墨寒。
秦啸立即问:“怎么回事?你昨日怎么了,莫不是又犯了病?”
秦隐渊摇头,却严肃的道:“皇兄,臣弟有话跟你说。”
秦啸看了顾墨寒一眼,与秦隐渊率先离开。
陆绎澜双手抱怀,也扫了一眼顾墨寒,与闻人煜道:“国师,不与我们一道回去么?”
顾墨寒昨晚就知道了闻人煜的身份,他始终是南晚烟的生父,当年与大夏公主没有在一起,也许他另有苦衷吧。
闻人煜看着陆绎澜,神色沉沉,“我为你们算了一卦,卦象为大凶,只怕,谁都走不了了。”
他昨晚为南晚烟算了三次,每一卦都是大凶,明明她是最不该出事的人,却凶险万分。
大凶?
顾墨寒与陆绎澜的脸色瞬间沉下来。
陆绎澜紧绷着嗓音,已经很多年没听过大凶的卦象了,“可有破解之法?”
大国师的占卜术是史无前例的精准,基本不会出错,可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,怎么还会出事?
闻人煜摇头,面色凝重,“暂时无解,做好防范,以防万一。”
顾墨寒拧眉,“难道是那些刺客还未死心?”
说着,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闻人煜身上,“您,不会还想对晚烟动手吧?”
闻人煜心头一紧,对上顾墨寒冷沉森寒的目光,“你们,都知道了?”
“以前我不知囡囡身份,错伤了她,可自从她的身份恢复过后,我便再也没有出过手,也停止了对天胜的报复,昨夜的刺客,并不是我安排的!”
“我不会伤害她的,我愿用性命护着她!”
他从前厌恶憎恨许多人,天胜与西野绝对是罪魁祸首,二十年前若不是天胜与西野联手敌对大夏,大夏怎会惨败,挽挽又何至于和亲?
她若不和亲,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,说到底战争才是原罪。
所以,他想要天胜与西野天翻地覆,秦啸终于老去,京都的一切都尽在他掌控之中,他想要翻天覆地有一拼之力,只是他厌恶锦秋,当时误会尚未解开,所以连带顾墨寒一起讨厌。
故而直接离间顾墨寒与秦隐渊的感情,恢复顾墨寒的身份,覆灭天胜,这中间夹着孟芊芊,只要孟芊芊死了,一切就都如愿了,只是谁能想到孟芊芊竟是南晚烟!
那是他的血脉,更是挽挽的骨肉!
她想要天下太平,他不可能跟她对着干,当即就喊停了所有计划,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诡异的异动,都与他无关。
陆绎澜道:“昨日国师找了本王,说清了原委,昨日的刺客绝不是国师。”
顾墨寒的脸色转圜了几分,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,他原谅不了一点,刺杀晚烟的人都该死。
他看向陆绎澜,“三哥,此地不宜久留,明日一早便离开吧,我送你们出城。”
陆绎澜,“嗯。”
……
晚上,离武南台八十里处。
秦暮白看着快报上的文字,气得狠甩鞭子,直接抽到了送信人身上。
“废物!本公主不是说了紧闭城门,决不许消息传出去么!一百多个人都拦不住四个货色,本公主要你们有何用!”
送信人瑟瑟发抖的跪着,“公主饶命,饶命啊,实在是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太厉害了!跟不要命一样乱闯,身上都捅成筛子了也要挡路,确实是耽搁了些时间……”
顾墨凌看了一眼快报,“跑出去了一个,剩下的三个,都死了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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