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潇儿!”
他急步追了上去,握住她的手腕,得到的却是叶锦潇冷厉如冰的注视。
他急忙收回手,像是犯了什么大错。
“我……”
叶锦潇揉着手腕,冷冷地甩着衣袖,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。
“潇儿。”他眼角都红了,“夜里冷,还下着小雨,别生气了,我们一起回去可好?”
叶锦潇对他无感:“楚聿辞,你放手吧。”
他真的不必如此委曲求全。
“求来的不是爱情,也磨不出爱情,两个不合适的人待在一起,只会相看两相厌,没有好结果。”
“我想与你有结果!”
她就是他想要的果。
叶锦潇冷声道:“你连因都没种,哪来的果?你种的因在柳明月那里。”
别提那个女人!
这七年,他到底过得都是什么可笑的日子,犯得都是什么低劣的糊涂。
他真可笑、可悲啊。
“潇儿,你当真这么狠的心,我们是夫妻,拜过天地,入了族谱,我犯了七年的错,我用接下来的七十年,十倍偿还,可好?”
他眼中满是支离破碎的光,布着小心翼翼与哀求。
叶锦潇不愿多言。
该说的,不该说的,她都说了,可楚聿辞就跟钻进了死胡同一样,怎么抓都不肯出来。
“又过去一天。”
今夜过去,黎明到来,又是崭新的一天,离过年也近了一天。
五十日时限正在倒计时。
“楚聿辞,我不是受虐狂,不会爱上曾弄死过我的人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说完,提步离去。
“潇儿……”
楚聿辞身形一颤,险些晕厥,急促的脚步踉跄追上去,“潇儿。”
叶锦潇走在前面,脚步加快,楚聿辞着急的在后面跟着,边追边喊,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,再怎么喊,也不会令主人回头。
一路回府。
进了冷院。
楚聿辞苦苦追:“潇儿,我有东西要给你。”
取出袖中的一支竹卷,竹卷封存了,盖有特殊的防盗印章。
“这是大理寺的案卷,当年陆大人的案子,所有相关记录都在里面,我猜到你想要此物,便为你拿来了。”
叶锦潇垂眸,扫了一眼。
这确实是她想要的。
不过,这是春静的事。
她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助春静,还没热心到用自己的人情、卖楚聿辞的面子,去帮春静。
“我什么时候想要这个东西了?”
他怔了一下。
“我没想要。”
“潇儿,之前在太傅府,那叶二少爷不是曾提过……”
“哦,那次啊,随口说说而已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随口说的东西太多了,我想明日就春暖花开,桃花朵朵,春来芬芳,难道你能做到?”
叶锦潇冷笑一声,头也不回的迈上台阶,进了屋。
啪!
摔了门。
昏暗的院子里,男人孤身站在那里,扬起的右手还握着竹卷,黑夜的阴影打在他身上,他好似堕入了无间地狱般,越陷越深,永无光明之日。
垂着眸子,眼睑处一片阴影,黯然无光。
冷冷的夜雨越下越大,打在身上格外寒凉。
阿春未睡,看见王爷追着小姐回来、小姐却丝毫不给面子这一幕,有些疼惜的看着王爷。
王爷身份尊贵,如此低声下气,已经给足了小姐颜面,小姐却连台阶都不给王爷。
小姐再这么恃宠而骄,不讲道理,迟早会失去王爷的。
唉。
赶紧取了一把油纸伞,走到院中。
“王爷,夜里雨寒,您当心身子,小姐那边……奴婢会去劝劝的。”
楚聿辞缓缓抬眸,那屋门闭得紧,一如她的心门,又冷又硬,不会让他进去半步。
潇儿,是不是赔上我这条命,你就会原谅我?
-
屋内。
叶锦潇坐到火炉边,暖了暖身子后,取出夜冥截取的那封密信。
柔儿站在门后头,扒着门缝往外瞧。
“小姐,雨下大了。”
“阿春送王爷回去了。”
叶锦潇并不关心,看着信中的内容,眉头却拧了起来:“柔儿,晋亲王府的那位世子妃,跟镇国将军府是什么关系?”
柔儿回头。
小姐突然问这个做什么?
“卫大将军是世子妃的外祖。”
叶锦潇忽然抬眸:“你说什么?”
柔儿走过来,说道:“小姐,你以前从不关心这些事,但应该知道镇国将军府吧?”
卫家世代从军,精忠效国,立下赫赫功勋。
二十年前,三国联军攻打南渊国,那一仗打得毁天灭地,若非卫大将军力挽狂澜,恐怕早已没有如今的南渊国。
故而,先皇亲封卫家‘镇国’二字,以表对镇国将军府的器重与其功勋。
“而且这位卫大将军,还是王爷的师父呢。”
叶锦潇微讶。
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。
“王爷十二三岁从军时,年纪小,没经验,便是卫大将军亲自带领他上战场,教他本领,还救过王爷的命。”
“卫大将军还是翊王的外祖。”
这庞大的关系网,令叶锦潇震住了。
镇国将军府的外孙女嫁入晋亲王府;亲外孙是三皇子翊王;且又是五皇子聿王的师父;他手里还握着兵权。
这不就是土皇帝?
皇上允许这么强的一支势力独大?
“小姐,您突然问这些做什么?”
叶锦潇看着手里的密信,嘴角隐晦的勾了勾。
——外祖亲启,新雅戏馆一事乃叶锦潇所为,不知是她本意,还是聿王生出异心,望外祖警惕,早做打算。
原来,新雅戏馆背后撑腰的人是镇国将军府。
如此说来,九年前,陆大人撞破了卫大将军的某个利益点,才会被栽赃获罪流放。
镇国将军府表面精忠报国,实际上,怀有别的心思。
这件事情算是彻底理清了。
“卫大将军竟然是楚聿辞的师父,那便有趣多了。”她慢条斯理的折好信纸。
师徒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。
她要是从陆大人的事入手,抓到镇国将军府的蛛丝马迹……便能想办法逼着楚聿辞和离。
不错。
如此一来,这日子倒是有盼头多了。
-
“废物,你武功不弱,竟然会被人打晕,丢了那么重要的信件!你这个废物!”
一只茶杯砸在下属头上,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子。
痛,但不敢躲,埋着头跪着。
世子妃快要气坏了。
密信流落出去,必会对镇国将军府不利,若外祖知晓她这般马虎,招了那么大的麻烦……
“饭桶!”
真是个没用的东西!
“你可瞧清是什么人打晕了你?是何人盗走的密信?”
下属深深的低着头,惶惶不安:“当时属下刚走出晋亲王府,突然就……就被……没、没看清……”
“废物!你自裁谢罪吧,死远点,别脏了我的眼。”
“是,属下领罚!”
下属拔了刀子,最后叩谢主子恩情,便出去了。
世子妃浮躁不安,脑中登时冒出一张清冷桀骜的面孔。
是她!
定是叶锦潇做的!
她与叶锦潇无冤无仇,叶锦潇为何这般针对她?
她到底有何目的?
怀疑叶锦潇,但没有证据。
这一夜,她没有心情侍奉世子,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楚怀瑾,不安的思虑一夜。
楚怀瑾睡在偏房。
但,他并未在偏房,而是连夜出府,潜入德王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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