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可知,自己所犯何罪?”叶流锦缓缓开口。
真儿和嘉儿双腿疼痛难耐,咬着唇痛苦不已。
“奴婢没有伺候好太子妃,还望太子妃恕罪。”真儿带着哭腔,头磕在地上。
叶流锦的眼神却落在闭口不言的嘉儿身上,“你呢?
嘉儿吞咽了一下干涸的喉咙,没有说话,可身子却跪得笔直。
“你快和太子妃认错啊。”真儿见她倔强的样子,急忙拉着她的衣袖。
“奴婢何错之有?”嘉儿一把扯出自己的衣袖,仰视着叶流锦。
叶流锦手上把玩着一朵晒干的绢毛海棠,“太后许了你什么好处?”
嘉儿浑身一震,张了张口,像要说什么,最后依旧是一阵沉默。
“真儿,你今年多大了?”叶流锦突然看向一脸迷茫的真儿。
“奴婢十五。”
“十五啊,”叶流锦若有所思,“家里还有谁?”
“有爹娘,还有三个哥哥。”
“你想他们么?”
“想。”
“那你为何进宫?”
“家里太穷了,奴婢的娘把唯一的银簪子给了挑选宫女的使官,送了奴婢进宫。”真儿说起伤心事,忍不住低声啜泣。
宫里的规矩,是不能在主子面前哭的,晦气。
可她实在忍不住落泪。
“奴婢无状,还请太子妃恕罪。”她拼命的用袖子擦着从眼角渗出的眼泪。
叶流锦起身,上前递给她一方帕子,“别哭了,我送你回家,再给你找门好亲事。”
真儿惊得一愣一愣的。
等她回过神来,又哭又笑,“奴婢......奴婢......多谢太子妃。”
她不知道为何这样的好事落到她的头上了。
反正能再见到爹娘和哥哥们,就是她最大的心愿。
“你回去吧,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,我会让人去掖庭消了你的籍册,从此你就不用在宫里为奴为婢了,出宫后去缮国公府找一位姓季的夫人,接下来的事情,她会安排好。”叶流锦看着喜不自禁的真儿,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。
还是个孩子,实在不忍她香消玉殒在这阴森的宫中。
等真儿走后,叶流锦重新坐回廊下,手指一点点的扒掉海棠花的花瓣,“你看,我只要一句话,就能改变她的一生,同样的,我只要一句话,你就会人头落地。”
嘉儿脸色白了几分,跪在冰冷的地上面,眼神有些闪烁。
叶流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,继续说道,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,不是太后给你的庇护,而是上天给你的庇护,你信不信,现在我杀了你,太后根本来不及救下你,丢了性命,到时候她许诺给你的种种,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。”
嘉儿的身体微微摇晃,深吸了口气,“奴婢听不懂太子妃在说什么。”
叶流锦得到这样的回答,所有的耐心丧失,“让人拿绳索来,勒死吧。”
嘉儿骇然叫道,“太子妃,您这是草芥人命......”
“你意图谋害我,勒死你,算不得草芥人命。”
“不,”嘉儿未料到叶流锦是这样的态度,流露出真正的不安,“奴婢没有做过的这样事情......”
叶流锦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唇上,阻止她说下去,“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想听的。”
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已经拿着绳索套到嘉儿的脖子上了。
嘉儿大呼,“不,太子妃饶命。”
叶流锦起身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,“现在,我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还不肯说实话么?”
突然起的一阵风吹起嘉儿的几缕鬓发,她那微微上扬的眼尾在发丝的衬托下有一种异样的美。
叶流锦这才发觉,这个宫女的长相有些明艳逼人。
只是被质朴的宫女服饰给掩盖了。
叶流锦冷笑,沈太后还真是用心良苦。
嘉儿闭了闭眼,垂死挣扎,“奴婢是太子刚入东宫时被挑选过来伺候的......”
“以你的资历,根本不可能在掖庭那么多宫人脱颖而出,来东宫伺候。”烟水打断了她。
嘉儿内心涌起一股无力感,原来,太子妃早就把她查得清楚明白了。
她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,断断续续说道,“没错,是太后娘娘将奴婢指来的,她说,太子大婚后,让奴婢在太子妃身边好好伺候,将来有大用处,还说等太子登基,她便做主,将我给太子做嫔妃。”
“你最大的仰仗,就是你这副容貌,”叶流锦的指甲划过她的脸,“可惜啊,太后终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,她明知道今日只要召见我,你就会暴露,可她为了出自己心里的那口气,依旧毫不犹豫的将我叫去建章宫。”
“而你呢,急着在太后跟前立功,想让太后早些将你许给太子,又过于愚蠢,以为有太后为你撑腰,便是被我察觉,也奈何不了你,对吧?”
嘉儿眼中露出恐惧,“太子妃,您不能杀奴婢,奴婢若是死了,太后她......太后她......”
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太后她会做什么呢?
嘉儿绝望的瘫软在地上。
太后怎么会为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宫女报仇呢。
在巨大的死亡阴影下,嘉儿抖如筛糠。
叶流锦松开了手,将她扔在地上。
“来人呐,传令下去,毓庆宫宫人嘉儿、真儿,得东宫恩典,特赦出宫还乡,与家人团聚。”
嘉儿猛的抬头,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流锦,随后伏地痛哭,“多谢......太子妃。”
叶流锦转身,不再看她。
嘉儿死里逃生,原来已经泛白的瞳孔渐渐凝聚了微光。
“太子妃,奴婢有一言,还请太子妃让奴婢说完。”
“说。”
“与奴婢接头的那个姐姐是建章宫的女官,名唤黛儿,黛儿姐姐说,以后来和奴婢对接的,是别的人,她要去宣政殿伺候太子笔墨了。”
黛儿?
叶流锦手指一紧,是容婵死的那晚,送她回府的女官。
“知道了,你去吧。”
嘉儿又在地上重重磕头,“奴婢......拜别太子妃。”
待她走后,烟水终于忍不住问道,“太子妃怎么就这样放过她了?”
叶流锦吐出一口浊气,朝着内殿而去,“她不过是这深宫中的一颗棋子,一旦入了棋盘,命运如何,半点不由她,棋子无辜,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。”
更让她心寒的,是沈太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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