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日暮西山,叶流锦才起身回宫。
叶皇后眼里蕴含着不舍,一直送她到了山脚下。
“姑母,你别怪表姐,”叶流锦心疼的看着眼睛红通通的叶皇后,“她有许多的不得已。”
“我怎么会怪她呢,”叶皇后刚开口就已经哽咽,“我只希望,她对我的恨意能少一些。”
叶流锦慢慢的和她走着,说了封梅令则为公主的话,又说了姐姐和亲的事情。
直到她上了轿辇,叶皇后还恋恋不舍的留在原地许久。
“娘娘,风大,咱们回去吧。”风仪担心叶皇后的身子。
“锦儿给我留下了多少人?”
身后的霄云忙回道,“一共两百人,都守在山脚下,太子妃说这是郡主将军府里的亲兵,特意来保护娘娘的安全的。”
上次秦楼的刺杀事件,叶流钰一直记在心里。
她在繁荫院留了一封信,让叶流锦把将军府的亲兵调遣过去,保护姑母。
亲兵的大规模调动,是要上报给兵部的。
这件事情,由叶流锦去做,最合适不过。
“把人清点一下,跟本宫走。”
叶皇后眉宇间多了些狠戾。
“娘娘?”霄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还不快去。”
“是。”
月明星稀,夜风微凉。
叶皇后带着人直接去了太极殿。
她是大梁名正言顺的皇后,来势汹汹之下,没有人敢拦着她。
“皇后娘娘,您这是干什么?”
蔡大监听到外面的动静,出来看到声势浩大的叶皇后,又惊又疑惑。
“狗奴才,”叶皇后手里拿着不知谁的长剑,上前就是一脚,“这些年仗着陛下的势,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,以前本宫管不着你,可你竟然敢让你的那些狗崽子来刺杀本宫?”
叶皇后这一脚踹得猝不及防,没有任何准备的蔡大监就这样被踢翻了。
“皇后娘娘!皇后娘娘!您有气只管对着老奴撒,您别伤着自个的身体。”
他迅速爬起来又跪在叶皇后的脚边,不断的磕头。
“你这话,是本宫冤枉了你?本宫无理取闹?”叶皇后见他那副做派,冷冷说道。
蔡大监趴着地上,“您是大梁的皇后,您自然不会冤枉一个奴才,您说是,那就是。”
叶皇后气得直仰。
好个老狗!
好个忠心耿耿的老狗!
“本宫问你,太子大婚那日,是不是陛下让你手下的那些狗崽子倾巢而出去刺杀的?”叶皇后把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。
蔡大监虔诚的跪在地上,飞快说道,“陛下向来对太子视如己出,怎么会想伤害太子的性命。”
“这么说,是你这个老狗想杀太子?”叶皇后凉凉的看着他。
蔡大监满脸灰败。
从陛下执着在太子大婚当时刺杀,他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。
刺客的身份很好查。
内侍的特征实在太明显了。
他等着太子来杀他,没想到先等来的,却是皇后娘娘。
“你不说话,那就是认了?”
叶皇后心里翻涌,她今日来,是想出一出堵在胸口的那股恶气。
蔡大监咬了咬牙,“老奴侍奉陛下几十载,从未生出过不该有的心思,否则,陛下早就摘了老奴的项上人头。”
叶皇后手上一用力,剑锋划破他的脖颈。
“母后,手下留情。”
远处,萧璟气喘吁吁的疾步而来。
他跪在叶皇后跟前,“父皇身体每况愈下,离不得他的侍候。”
叶皇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“你可知太子大婚那日,他和太子妃差点殒命?你竟然还替他求情?”
萧璟面露痛苦,他自然知道。
龙泉宫被炸的消息传到太极殿时,父皇立刻就撑不住了。
发狂怒骂间,毫无帝王形象。
他躲在门后听的那些话,更是触目惊心,
可……父皇还是父皇啊。
哥哥们都死了,姐姐也不在了。
父皇……只有他一个儿子了。
“求母后开恩。”萧璟闭了闭眼,磕在地上。
“糊涂东西,你可知……”
“皇后娘娘!”
德妃闻声赶了过来,抢在叶皇后一句话说完之前打断了她。
“璟儿他不懂事,臣妾这就带他走。”
“可是母妃……”
“啪-”
德妃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萧璟脸上,压着声音骂道,“皇后娘娘是你父皇的妻子,她来探望你父皇,你还要拦着不成?”
萧璟到底年纪小,脸上火辣辣的疼,心里又委屈,双眼不自觉又红了。
他看着叶皇后身后那一排排的亲兵,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,叶皇后只是来探望。
“还不快走!”
德妃见儿子跪着不动,急得伸手去揪他。
“罢了。”
叶皇后深吸一口气,哐当一声扔掉手里的长剑。
“你长大了,懂事了。”
她幽幽的语气让德妃心里七上八下。
“娘娘……”
叶皇后并未看她,只是对着萧璟说道,“本宫今日不杀这老奴才,他的命自有别人来取。”
她也没想就这样作罢,“来人,这个狗奴才冒犯本宫,拖下去,杖责五十军棍。”
蔡大监一声不吭,面色灰白的被带走。
叶皇后冷眼看着萧璟,“现在,本宫想进去看看陛下,昌王可以让开了么?”
萧璟被叶皇后一句“昌王”叫得羞愧不已。
他虽然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,可因为母妃的关系,自幼母后都很疼爱他
明知父皇做错了……
他还……
母后大概不会原谅他了。
萧璟心里难受得紧,耷拉着脑袋,垂头丧气。
德妃张了张嘴,最后只是扭过头去落泪。
都是她的错。
害了曹缘,也害了她的儿子。
叶皇后看到萧璟样子,不由的想到了梅令则。
她心软了几分。
萧璟什么都不知道,他左右不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。
“起来吧,本宫没有责备你的意思。”
她还是没忍住,狠狠的瞪了一眼德妃。
那一夜,太极殿外的一众宫人和侍卫,都听到叶皇后用各种不堪的言语可以称得上是在辱骂梁帝。
好几次萧璟挣扎着想进去。
都被跪在地上的德妃拦住,也不许其他人进去。
骂吧,让皇后骂骂。
她怕坏了大事,哪里心里恨的滴血,也只是骂骂。
她心里太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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