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厥来求亲一事,不仅在百姓中意见各异,朝堂上也是吵成一片。
支持去和亲的,觉得能削弱叶家的权势,也能换来两地和平,何乐而不为?
不支持了,和沈太后的想法不谋而合,既怕大梁失去中流砥柱,也怕这是突厥的阴谋。
百姓们的想法更简单,有些人觉得,既然缮国公已经袭爵,那么郡主这个做姐姐的,也该把手中的权利交出来,到底是个女人,结婚生子才是人之常情,另一部分人却觉得,出嫁从夫,这么厉害的郡主要是嫁到突厥,会不会帮着突厥来打大梁。
在这一片争吵不断中,有细心的人发现,被沈太后宣进宫的“叶流钰”再也没出来过了。
过了五天,此事终于有了定论,大梁同意和平。
只是有附加条件。
和亲队伍到达突厥王城,可汗必须亲自出来奉上归降书。
另外,为保郡主安全,由缮国公亲率重兵前往王城,大梁的其他二十万将士们将在两国交界处蓄势待发,若是可汗临时变卦,大军将直入王城,誓让突厥亡国。
这条件一提,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突厥使臣,无论可汗存了什么心思,一旦和亲队伍出发,突厥就没有回头路了。
本以为使臣要先送信回去征求,没想到,他一口答应。
并且态度诚恳的说道,如今大梁国富兵强,他们可汗也是为了突厥日后的安宁,并承诺归降后,同样送一位公主前来和亲。
这下,就连那些原本反对和亲的大臣也开始动摇。
这次和亲,无论如何对大梁而言,都是好的。
倘若真的不会一兵一卒,让突厥归降,这天下真的就会盛世太平的。
飞鸟尽,良弓藏,郡主日后也不用征战了,嫁人就嫁人吧……
如果有诈,大兵压境,各方支援,突厥苟延残喘之下,也只会被吞并,无非就是叶家姐弟可能会有生命之忧……
很快,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就越来越少。
而柳相和沈太傅却迟迟没有表态。
这一日,下了早朝,两人在宣政殿后殿与萧昭衍正商议此事。
“……其余的都好说,只是如果叶小将军承担了护送的职责,这外面的二十万大军,由谁来统领。”
柳相一筹莫展。
南方刚定,守将不可轻易撤离,许多英勇善战之人,依旧在南边。
而陇西的两位定海神针,此次都深入突厥王城,谁带兵候在外面,就成了最大的问题。
“老臣有一人可举荐。”沈太傅说道。
萧昭衍忙问,“太傅说的,是何人?”
“工部有一叫纪旦的郎中,此人熟读兵法,用兵如神,曾经在叶大将军麾下,数立战功,且熟悉拢西地形,了解突厥作战习惯。”
“这样的人,为何在工部做一个小小郎中?”
“殿下有所不知,当年叶大将军战死后,陛下问罪了许多亲兵将领,这纪旦便是其中一个,”沈太傅说得隐晦,“他还算运气好,没有丢命,回京后,也做了一个五品郎中。”
柳相也想起来了。
他微微动容,这个纪旦,说好听了是运气好,其实是当年年幼的郡主强势逼着梁帝不得残害陇西旧部。
当年叶大将军死后,梁帝以问罪为由,让那场败仗的将领全部回京,关押在昭狱之中,又莫名其妙的死了好几个。
直到后来,郡主写了奏折,稚嫩的字体,一句一句说着此战是父亲领兵有误,导致溃败,与将领们无关,他们不过奉命行事。
而父亲已经丢了性命,还请陛下饶恕他们,否则陇西人人自危,若是突厥来袭,如何迎战?
群臣们也看不下去了,就连沈太后也严厉的斥责了梁帝。
就这样,那些活下来的将领被留在了盛京,有去守城门的,有在六部做个小吏的。
可这么多年过去了,官位最高的,也只有纪旦了。
“此人可信么?”萧昭衍问。
“依老臣对他的了解,是个可用之人。”
沈太傅说完,柳相也连忙附和道,“沈太傅说的没错,这个纪旦,是个实诚人,殿下若是不放心,可让吏部将他的考核表拿来。”
“既然是两位大人推荐的,想必确实是个可造之才。”
萧昭衍心情大好,他对明公公说道,“去纪家,让纪大人进宫。”
却看到沈太傅有些欲言又止。
“太傅有话,但说无妨。”
“是有一事,关于纪旦的,”沈太傅微微沉吟,“殿下可还记得,陛下给您指的两位侧妃?”
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?
萧昭衍心生疑虑,却没有打断他。
“一位姓袁,另一位就是姓纪。”
“是纪旦的女儿?”柳相比萧昭衍更快出声。
“正是。”
沈太傅说完,抬头观察萧昭衍的神色。
“这和孤重用纪旦有何关系?”萧昭衍不在意的挥挥手。
他从来都没有打算让这两位姑娘入宫。
等过些时候,他便请皇祖母出面,为她们二人挑个好人家赐婚,也算是风风光光的把她们嫁出去。
前朝为和亲之事忙碌时,叶流锦也没有闲着。
她花了三天的时间将东宫的情况摸清楚,又按照叶家的样子重新做了部署。
烟水如今和季夫人一样,管着后院。
这样叶流锦就少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人,她把目光放在那日在新房中的宫女真儿,还有那个鹅脸蛋的宫女,唤做嘉儿。
真儿活络,嘉儿沉稳,像极了以前的霄云和烟水。
她自己每日大多数时间都在明德殿。
一些不太紧急的折子会送到明德殿,这些原本是要萧昭衍下朝以后处理的事情,如今落到了叶流锦的头上。
朱红的御批经她之手落在奏折上。
她再一次感受到权力在指尖跳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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