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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

闹腾了半夜,终于消停。

姜家的主子、佣人都听说,四少奶奶“偷”了老太太的猫。

“她这次可惨了,老太太不会放过她。”

“说不定会休了她。现在叫什么?”

“离婚。很多人跑去市政府衙门离婚,时髦事。”

“还是被休了。”

众人嚼舌根。

大太太章氏服侍丈夫睡下,去了章琳娥住的西楼。

章琳娥住在正院后面的小洋楼。

单独给她盖的一栋新式小楼,装饰各种西洋家具,精致富贵。

她穿着丝绸睡衣,怔怔坐在床上发呆。

瞧见她姑姑,她猛然坐起来,拉住姑姑的手,一双美目全是泪意。

大太太怒其不争:“现在知道怕了?你这事办的,糊里糊涂。”

“梨雪和两个婆子都是咱们的人,我以为万无一失,谁知道会有这等变故。”章琳娥很急切,“姑姑,现在怎么办?”

大太太:“家里的佣人,最会嚼舌根,不能沾染你半分。你是章家唯一的千金,身份高贵,将来要嫁给权贵门第的。”

章琳娥听了,心中不得劲儿。

权贵门第的少爷,要是长得丑,怎么办?

她从小荣华富贵,没吃过苦,不太懂权势的好处。

而哪个少女,不爱英俊不凡的少年郎?

她更喜欢四哥姜期言。

“往后行事,一定要和姑姑商量。”大太太章氏握了握她的手,“你睡吧,别担心。”

章琳娥很难不担心:“姑姑,梨雪那个丫头,刁的很,我怕她乱攀咬……”

“你既然知道她刁,还敢用她?”大太太心平气和。

她不急,也不动怒。

章琳娥:“您不是也用她吗?”

“我是用她的刁,让她去折腾颜凉榆。”大太太说。

章琳娥知错了:“姑姑,我一时想差了。现在该怎么让梨雪那丫头闭嘴?”

“她会闭嘴的。”大太太淡淡说。

这天夜里,关押三个下人的柴房,突然失火。

火势很猛,等值夜的婆子发现不对劲的时候,大火快要把柴房烧塌了。

按说,起火的时候,梨雪和两个婆子应该叫嚷的,但她们毫无动静,都被烧死了。

又闹腾了一夜。

这场火,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。

大老爷姜知衡一大清早就赶过去,看着佣人们收尸,他脸色发沉:“这可不是什么吉兆。”

大太太也跟过来,安慰丈夫:“起火就是吉兆,预兆兴旺,老爷。”

大老爷还是拧眉。

大太太趁机说:“咱们家一向太平的。姆妈那只猫,也没人敢动。自从颜凉榆嫁进来,就出了事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命里带煞,连累了咱们。”

大老爷不悦看了眼她:“是你做主要娶这个媳妇的。”

大太太:“这事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?我和骆哲文像亲姊妹,她求我的,我没办法。”

骆哲文是颜凉榆的继母。

大老爷:“那也不该让期言娶她。期言到底是我儿子。”

说她苛待庶子。

让庶子娶颜凉榆这么个糟糕的女人。

大太太脸色微微变了变,不说话。

“家门不幸。”大老爷说,“许是那媳妇的霉运,从颜家传到了咱们家。”

又说,“颜凉榆嫁出去后,颜家居然和督军府结亲,七小姐要嫁给景峰的大儿子景宪之。他们走运了。”

“七小姐是骆哲文的亲生女儿。骆哲文要做督军府的丈母娘了。咱们帮了她,她也会回报咱们的,老爷。”大太太道。

大老爷:“可也不能把灾星接到咱们家。”

计划到了这里,差不多可以完成了。

大太太顺势道:“她如今是咱们家的媳妇,自然咱们做主。不如把她送到庙里,静养三个月,去去她身上晦气。”

到了庙里,再找个借口,说她贪玩摔下山崖死了,或者病死了。

总之,颜凉榆不会再回到人世了。

大太太解决了心头大患,也替她的好闺蜜骆哲文解决了这个养不熟的嫡女。

至于大太太章氏为什么恨不能生吞活剥了颜凉榆,恨她得要她命,还得从三年前说起。

“……也好,先送她去庙里。”大老爷的话,打断了大太太的思绪。

大太太微微笑着:“那我去办了。”

她派人去找颜凉榆。

不成想,颜凉榆却在老太太的院子里。

她昨晚一直没回去住。

大太太微微蹙眉,预感老太太会挡事。

不过没关系,老太太年纪大了,护不住颜凉榆的。

她要去老太太的院子接颜凉榆,大老爷姜知衡也要去看望母亲。

他是个孝顺儿子。

瞧见颜凉榆和老太太在桌前用早膳,大老爷不是很高兴,大太太也微微沉脸。

老太太的心情却不错。

那只鸳鸯眼的白猫,趴在旁边的锦凳上晒太阳,懒洋洋的。

“……听说昨天那三个下人,都烧死了?”老太太冷冷看了眼大太太。

大太太怕婆婆成了习惯,微微瑟缩:“是媳妇做事不周。”

大老爷无所谓:“死了就死了,请人做场法事,家里就干净了。”

颜凉榆没抬头。

——佣人被烧死了,他们操心的不是那些佣人,或者他们的家里人,而是担心给自己院子添晦气。

颜凉榆上辈子只知道姜家可恶,却很少有机会在公婆跟前说话。

她并不知道她公婆如此狠毒。

老太太却道:“那些佣人的家人,要给些钱。”

大老爷:“您放心。”

他看了眼安安静静的颜凉榆,说,“你回去吧,这里不要你服侍。”

颜凉榆:“是。”

她站起身走了。

走出院子,周嫂却喊了她,让她去后头拿昨晚她的衣服。

颜凉榆和她往后走,回来时路过餐厅的后窗,周嫂特意停顿脚步。

故而,颜凉榆听到了老太太餐厅的交谈。

“……年轻媳妇送庙里,旁人怎么说咱们家?”老太太声音不悦。

大太太:“姆妈,她这个人不吉利的,她在娘家就怪事频频。还有啊,期言娶她是委屈了的,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……”

颜凉榆微愣。

周嫂见她都听到了,招呼她快走。

将颜凉榆送回她自己住的松香院,周嫂拍拍她的手:“安心住下吧。”

颜凉榆回握了她的:“嫂子……”

周嫂静静笑了笑:“你救了欢儿,是救了老太太的命,也救了我。你放心,老太太会替你撑腰。”

——没有欢儿,老太太估计会很抑郁,难以长寿;而周嫂也失去了在老太太跟前最大的依傍。

猫比人尊贵。

颜凉榆救回了中毒的猫儿,又跑去找周嫂来救场,周嫂欠她一个人情。

所以周嫂特意带她去听听她公婆如何处置她,让她往后有个防备。

老太太肯定是不会送她去寺庙的。

颜凉榆一个人独坐房中,心中有个疑惑。

她不太懂她婆婆那句话。

“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”,这什么意思?

她一个黄花大闺女,中医颜家的嫡小姐,被迫嫁给姜期言一个庶子,是她委屈的。

为什么反而是姜期言委屈,又说她不干净?

她怎么不干净?

难道是景宪之……

不可能,依照她婆婆的性格,知道她和景宪之的事,肯定会欢欢喜喜送了她去换富贵。

到底哪里不对?

现在,梨雪和婆子们都死了,欢儿中毒一事,应该怎么处理?

颜凉榆还以为,这次可以给章琳娥一个教训,也能辞掉女佣梨雪。

不成想大太太更狠,直接要了梨雪的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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