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儿子这样说，陆瑶简直胆战心惊。
她是被拐卖过的，知道孩子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多少不怀好意的人。
更何况是两个男孩子。
“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，听到了吗？”陆瑶眼中闪过后怕，盯着程宇，语气有些严厉。
“沈哥，你不是在这里吃饭吗？”魏明勋看了眼眼前气派的大饭店，他还没在这里消费过呢！
他搓搓手，“天这么冷，咱们进去边吃边说啊！”
沈泽看了眼陆瑶，询问道，“吃个饭再走？”
陆瑶顿了下，牵着程宇的手，点点头。
几个人又回到刚才的包间。
程宇一路上紧紧攥着妈妈的手，小孩子担惊受怕的眼神让她心口一阵阵抽痛。
等菜的过程，魏明勋狗腿的当起了服务人员。
沈白榆坐下片刻，又轻声道，“我出去一趟。”
沈泽以为她去卫生间，点点头，然后看向程宇，“奶奶把钱都拿走了，你们没钱，怎么做的火车？”
“村里的老王叔说,每周二有一趟去京市的拉煤车，我就带着弟弟偷偷藏在煤车里……”程宇小声道。
众人顿时明白两个孩子为什么会黑成这样。
“沈哥，你儿子牛啊！”魏明勋给大家倒茶的功夫，不忘竖起大拇指。
程宇看着洋气的爸妈，一时都不敢认。
妈妈的衣服被他蹭脏了，弟弟也把爸爸的前胸弄黑了一大片。
他有些局促，眼神瞟瞟爸爸又瞟瞟妈妈。
沈泽一眼就看出小孩的心思，索性脱了外套，安慰道，“衣服脏了就脏了。等会想吃什么告诉我，我们再点！”
陆瑶听到他说的是“我”，而不是“爸爸”。
以前在程家村，他性情变化后，好像很少在孩子面前自称爸爸，当时她虽然奇怪，却没有多想。
陆瑶觉得自己忽视了很多细节。
程杰站在她身前的凳子上，两条腿跟弹簧一样蹦跶。
她双手扶着孩子的腰，转头对大儿子安慰道，“待会妈妈带你和弟弟买几件新衣服。”
程杰一岁多，呜呜哇哇的说话不清，腰部被陆瑶圈住，上身往桌子上扑。
小手钻着煤渣洗不干净，无节奏的拍着铺了红绒布的桌面，两条小腿还一抖一抖的。
似乎是看到沈泽和陆瑶了，兴奋地留着口水，嘴里含糊的叫着爸爸妈妈。
陆瑶的心一抽一抽的难过和心疼。
“等会吃完饭，我带两个孩子洗澡，接下来你就不用管了。”沈泽安排后之后的事情。
陆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僵硬。
沈泽怕她误会是不让她见孩子，于是又补充道，“你走前，想看孩子随时。”
程宇到底大一些，侧头看着身旁的妈妈，“妈妈，你要去哪儿啊？”
陆瑶呼吸一滞，沈泽已经替她答了，“你妈要去外地学习出差，需要好长一段时间，这段时间，你们跟着爸爸。”
程宇“哦”了声，乖乖点头，而后又瘪着嘴，小声道，“爸爸妈妈，我和弟弟不想回去，想跟着你们，行吗？”
沈泽呼吸顿了顿，没太多犹豫，“你跟着我可以，成绩不达标，我可以给你请家教。你如果有问题也可以直接告诉我，我可以想办法帮你，但我要看到你的努力和优秀，否则，我会立刻送你回老家。”
沈泽一口一个“我”和“你”，尽显生分。
程宇觉得爸爸越发陌生，但还是满怀期待的从裤兜里掏出叠得皱巴巴的卷子。
“爸爸，这是我这个学期测验的成绩。”
他脏兮兮的小手递过去。
沈泽没有犹豫和嫌弃，直接接过来展开看了看。
程宇小心翼翼看着爸爸的表情，见他皱了眉头，不安的看向陆瑶。
陆瑶用眼神安抚程宇，对他温柔一笑。
“题目太简单，”沈泽把卷子递给陆瑶，“不值得夸奖。”
他完全是以后世的教育体系来评判。
这时，沈白榆拎着两包东西进来。
沈泽看了眼阿娇，对程宇道，“阿娇给你出套题，及格了，你和弟弟可以暂时跟着我。”
沈白榆坐到位置上，视线从沈泽身上扫过周围几人，她有些懵，“出什么题？”
“给程宇出套小学考试题，语文、数学、英语的。”沈泽抬抬下巴。
“二哥，他们这个年代的小孩哪里有英语学？”沈白榆无语，瞪着眼。
沈泽愣了下，“那就出套语文和数学的卷子。”
陆瑶心里堵的慌。
她手里拿着试卷，见儿子几乎都是一百分，没想到沈泽如此打击孩子。
沈白榆眼睛看向陆瑶手里的卷子，陆瑶抿抿唇，递给她。
“比京市的难度低一些！”沈白榆扫了眼题型，实话实说道。
她之前辅导王小萍的时候，见过王小萍儿子做题的试卷。
王小萍儿子和程宇算是一个年级。
“我觉得程宇的成绩已经很好了。”陆瑶插话道。
程宇就坐在她身侧，她都感受到孩子身体在发抖了。
“就考个试，怕什么？你一个人带着弟弟爬火车来京市的勇气呢？”沈泽盯着程宇。
程宇小手握拳，在爸爸锐利的目光下，听到他说，“我可不要胆小鬼。”
“我不是胆小鬼。考就考！”程宇哽着脖子，倔强得梗起小脖子。
沈泽冷淡的脸浮出淡淡笑容，“要的就是你这股劲儿，考80分，我带你去港市，考60分，留在京市，不及格回老家去！”
程宇瞳孔震惊，京市？港市？
一级比一级高！
能留在京市他都已经觉得像是在天堂一样，如果是港市？
港市，他只听过村里在县城上班的周全叔叔说过，那个地方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。
程宇眼中迸出流光异彩的光芒。
里面是对爸爸的钦佩，仰慕和赞叹，以及对那些繁华大都市的渴慕。
沈泽看到小孩子眼中的向往，目光转向沈白榆，“找两套京市的卷子，明天考试。”
沈白榆点头。
陆瑶觉得沈泽过于严厉了，正要说话，衣摆被人拽了拽。
她顺着视线见沈白榆朝她轻轻摇头。
程宇望着爸爸压迫感十足的视线，没有退缩，“我考六十分，留在京市，爸爸妈妈会在这里吗？”
“我要去港市工作，不在这里。你在这里上学，什么时候能年纪第一，我马上带你和弟弟来港市。”沈泽话语清晰，说的很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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